第(2/3)页 他的母亲提利乌斯夫人此时也站了起来,抓住儿子的手臂对他皱了皱眉头,制止了他这个放肆的行为;随后她主动走向位于右侧的家属席,打开口袋取出了几枚金币。 “今夜劳烦各位到来了,这是我和齐米西斯的一点心意,希望你们能收下。” 夫人冲着这些平民笑笑,对他们每个人都递上了一枚金币,不论他们刚刚是否有在赎罪券的文书上签字。 这或许是出于一种伪善的假意?一位母亲的内疚?还是为了维护家族的面子,以彰显提利乌斯分家的气量和大度?没人知道。 但这次平民里有更多的人接受了这枚金币,比起签字的时候要更多。 相比起在文书上签下那个沉重的名字,拿走这枚金币对他们来说似乎要轻松得多。 夫人走到了最后那位不起眼的少年面前,对他伸出了手中的那枚金币。 少年抬头看了看这位已显老态的贵妇,目光随即下移到她的胸脯,鼓起勇气指向了她的胸口。 原来在夫人那件华贵的服饰上,正扣着一枚精致的金色胸针,格外夺目。 “伱想要这个?” 夫人立即领会了少年的意思,她不是第一次为儿子做这种补偿,平民讨价还价要求更多的情况也时常发生,并不稀奇。 这个小家伙的眼光确实不错,这枚胸针是宫廷出品的饰物,研磨宝石打造的母树图案,象征着母神的仁慈,若论造价可远不止一个金币。 但夫人并未犹豫,而是动手取下了这枚胸针,递给了这位少年。 像这样的饰物,每年都要从宫廷里送来一大批,对提利乌斯家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,夫人从不怕这些平民讨价还价,因为以他们的见识,根本叫不出什么像样的价格,她最怕的反而是那些讲骨气拒不接受任何馈赠的人。 少年收下了这枚胸针,脸色依旧像是平静的湖水毫无反应;而贵妇则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,扫清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安。 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高级教士看着这位夫人的表情,又看了看那个少年的表情,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谁的表情更奇怪一些。 “那么,现在请签了字的家属先行离开。”判官神父在高台上继续说道。 这是审判的最后流程,在完成赎罪特权的行使之后,应当由接受了赎罪特权的家属最先离开,他们将从座位上站起,一一经过那位齐米西斯面前对他鞠躬,随后便可离开圣所。 这是因为在赎罪之后,齐米西斯已经得到了神的宽恕,与这些人两清,已经不再亏欠他们,相反,这些人接受了齐米西斯的赎罪补偿金币,从礼节上,他们理应表示感谢。 刚刚签了字的那寥寥数人站了起来,无力地走向教堂中间,朝着那个肆意微笑的恶魔微微鞠躬,然后转身离开。 这是他们接受了那些金币的代价,为了生存下去,他们必须匍匐在神的仆人脚下,正如这些仆人也同样是匍匐在神的脚下。 三个签了字的家属依次鞠躬离开,眼看最后的流程就要走完了,那名高级教士向前走动,来到了和神父并排的位置,此时只剩下那个连鞋子都没有的少年了,缓缓走到了齐米西斯面前。 少年距离成年的年纪还有些差距,他的个头相比起营养充足的齐米西斯也显得格外矮小,毫无威胁。 他走到齐米西斯跟前,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,虔诚地把头埋到了身下—— 随后仿佛在做伸展运动似的,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忽然快速抽身起来,手中的寒光随着上升的惯性往上挥舞! 一瞬间的变故,他手中某样锋利的东西往上快速划过,直接贯穿了齐米西斯从胸膛到喉咙,沿着他身体的中线往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伤口! “你在做什么!”判官神父从高台上发出咆哮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。 齐米西斯的身体被精准地划出了致命的伤口,血流了一地,贵妇发出了惨痛的尖叫,而少年则将他手中的凶器丢到了地上,完全没有要做下一步抵抗的打算。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地上传来,被他丢到地上的竟然是刚刚那枚讨来的胸针,上面还沾着鲜血。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枚胸针的针口扣直了,握在手上仿佛一根突出来的利器,锋利无比。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,他只有一瞬间的机会,哪怕胸针的针口竖起了,至多也不过只有一只拇指的长度,要在这么短的距离、这么快的速度下精准划过齐米西斯的身体,这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。 自从他的姐姐遇害、审判庭的人找上门之后,少年就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,所以他一直都在做准备,就为了这一天的到来。 每一个白天,每一个夜晚,他都在训练这个动作,就这一个动作,他重复了数百次、数千次,他用比自己高的树和墙壁来做假想敌,无数次挥动就为了在上面留下一道精准无误的深度划痕。 他其实原本并没有穷到这个程度,但为了训练,他放弃了自己维生的活,甚至到最后连衣服和鞋子都要拿来变卖换取口粮,所以才会以这副面貌出现在这里。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时间等,审判庭展开调查到卷宗成立至多不过一个月,随后就会召开宣判,那是他唯一一次能见到这个凶手的机会,因为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实在是太大了,一旦错过,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被冠以千花之姓的贵族。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,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的血亲复仇的机会。 所有人都愣住了,没人相信一个少年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,四个角落里的处刑官也面面相觑,没人打算上前。 这个时候动手已经没有意义了,他们在此的目的原本应该是警戒现场,但现在齐米西斯已死,这件事就变成了另一桩独立的蓄意弑杀案件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