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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被婆婆厉声打断：「你就是大小姐脾气，豆浆油条有什么不能吃的？昨天不也吃了，是毒死你了？」

    这下赵旭要说话，我也不让他说了。

    「行，我可以吃，但既然用度缩减，就把多余的采买费交给我吧。」

    一提到钱，就像戳了婆婆心窝子，疼得她跳脚，瞪圆双目：「加上路费人工费，哪里有多余的钱？」

    我环胸直视她，说得明明白白：「路费用不了那么多，人工费是工资，不包含在内，如果餐餐都是豆浆油条这种标准的话，你至少得还我五千。」

    婆婆还想狡辩，赵旭突然大声说：「妈！听茉茉的。」

    赵旭还不如我了解婆婆，儿子的话哪有钱重要，她根本听不进去。

    果然，婆婆轰得哭出声来，指着我俩斥骂：「没见过硬是要跟长辈要钱的，娶进门的媳妇是太厉害了，一手养大的儿子也不向着我这个老母亲了，家门不幸啊……」

    妇人挥舞着双臂，发疯似的哭诉，好像我俩做了天大的错事。

    闹剧进行到这里，我回房拿上包。

    赵旭拦下我：「茉茉你去哪？」

    「回家。」

    「这里就是你的家。」

    我冷笑，无言看了眼他，又看了眼还在不停大哭的老妇人。

    赵旭撑不住我讥讽的眼神，失力地松开手。

    离开前，我不准痕迹地看一眼地上的婆婆，见她假哭之下，露出奸诈得意的笑。

    呵，笑吧，有你真哭的时候。

    5

    我在娘家里吃好喝好睡好，日子舒服极了。

    唯一的不舒坦，就是赵旭每日都来的电话，和微信消息。

    晚上，我又准时准点地接到赵旭电话。

    只是这次接通之后，却不是赵旭的声音，而是婆婆。

    我沉默，等电话那头先说。

    在隐隐约约听到的催促下，婆婆断断续续地开口：「这次是……是妈不对，钱我……还你，以后饭也好好做，你回来吧。」

    接着电话里又是赵旭的声音：「茉茉，妈知道错了，你就回家吧，一直待在那边不好，爸妈本来对我就有意见，你这样做，他们会更看不上我的。」

    其实我回不回家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赵旭怕我爸在公司给他脸色看。

    摸清他的弯弯肠子，我沉默着不搭理他。

    赵旭放缓声音，拿出我以前最吃的一套：「茉茉，你不在这几天，我很想你。」

    听完，我一阵恶寒，鸡皮疙瘩瞬间掉一地。

    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更恶心的，我赶紧敷衍：「行，我明天中午回去。」

    第二天，我如约回去。

    桌上摆满了家常菜，虽说肯定不如先前的保姆阿姨，但赔礼道歉的样子倒是做足了。

    饭后，婆婆不情不愿地把钱还给我。

    我刚回来头几天，婆婆把工作做得勉强看得过去。

    可到了第四天，便逐渐开始露出本色。

    偷懒，耍滑，不用心。

    赵旭某一天回来，脸黑的能滴水，直奔浴室，愣是洗了一个小时。

    饭桌上他问他妈：「妈，这衣服你是怎么洗的？」

    婆婆做出一副懵懂样：「我都一天一洗啊，怎么了？」

    我看到赵旭放下筷子，力气不小，隐忍着怒气：「我最近感冒，鼻子不灵，今天穿着你洗的衣服去公司，见我的人都避开我走，问了都说衣服有股骚味儿，怎么可能是一天一洗？」

    我早上闻见了，但我不说。

    婆婆可能也闻见了，但她不敢说。

    现在事情戳穿，婆婆依然狡辩：「每天洗的衣服那么多，忘了一件多正常。」

    赵旭有些咬牙，忍得辛苦：「妈，你别狡辩了！承认自己做错了很难吗？」

    我也忍得辛苦，忍着不笑出声，狗咬狗的大戏即将上演。

    婆婆轰地站起身：「好啊，现在开始嫌弃你老娘了，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大的时候，你怎么不嫌你老娘我干活不好，现在翅膀硬了，可劲儿挑老娘的毛病……」

    赵旭在他老娘的谩骂声里，脸越来越沉。

    婆婆唾沫星子喷一桌，忽地又把矛头转向我：「你也不是什么好货，天天使唤老娘我，累得我腰酸背痛，别真当自己公主，有空撒泡马尿瞅瞅自己什么德行，一个两个的，都对不起我！」

    我后退几步站远了些，怕被她喷到，还给她讲理：「拿钱做事而已，那不叫使唤，那是您的工作，您要是真干不来，就别勉强，我生活质量要求高，阿旭出门在外不能丢面子，你这样敷衍我们两个，是在害我们。」

    婆婆脸涨成猪肝色：「我害你们？赵旭，你摸摸良心，老娘害你了？」

    老娘无理取闹，赵旭都快憋不住火了：「妈，我今天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，都是因为你，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！」

    这下婆婆恼怒值拉满了，在我俩都还没反应过来时，往大门跑去。

    等我俩追上她时，已经到了小区楼下。

    婆婆一屁股瘫坐在地，开始嚎啕大哭，扯开她的大嗓门：「我命苦啊，拼死拼活把儿子供上大学，有了出息，娶了媳妇，转脸就忘了老娘的好，跟着媳妇儿一起欺负我……」

    这么大动静，引来不少邻居关注。

    开窗户观望的，下楼近距离围观的，都有。

    想起上辈子受邻居的指摘，我一把将赵旭推向前，没好气儿地讥讽：「你妈你来管，我是个恶毒媳妇，不掺和你们娘俩的事儿。」

    说完融进围观群众，高高挂起，事不关己。

    赵旭硬着头皮去扶他老妈，被力气大的妇人一把掀开，狼狈地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婆婆依旧中气十足：「滚，不用管你老娘死活，跟你的媳妇儿过去吧！」

    赵旭难堪到极致，说不定连不认他老娘的心都有了。

    置身围观群众里，我听到他们的议论。

    「这乡下泼妇哪来的，怎么什么人都能住进我们小区？」

    「老婆子厉害成这幅样子，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，我看十个儿媳妇都制不住她。」

    「我倒想知道，是哪家怨种闺女倒贴给这么个货色。」

    婆婆这套骂街招数，大概在村里百试百灵，却忘了这里多的是聪明人。

    而上辈子，我在她的闹腾下心神疲惫，也忘了。

    还妄想让家庭和睦，处处让步，处处为难自己，作茧自缚。

    这辈子，跳出那个怪圈，很多东西都是顺风局。

    那边赵旭还在拉扯他娘起来，挨着打，受着骂。

    忽地，婆婆高高抬起手，狠狠落在赵旭脸上。

    带有厚重老茧的手，一下打出一个高高耸起的五指印。

    男人的尊严被踩在地上碾压，赵旭彻底恼了，表情都凶狠几分。

    婆婆再次挥起的巴掌，这次被赵旭及时握住，然后，一把甩出去。

    婆婆就如断线的风筝，踉跄着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儿子，不死心一般再次打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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