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来不及多想, 文清辞下意识快步向船边走去。 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,黑沉沉像是下一秒就要坠在地上。 连带着运河水也变成了暗色。 像墨一样在河道中翻滚、挣扎。 船只甲板处微微上翘,正是船身最高的位置, 目测应该有三米左右。 单单向下看一眼, 便会头晕目眩。 文清辞攥紧了手下的栏杆,足尖一点从这里跃了过去, 踏着翻涌的水花,半刻也不犹豫地飞向毛皮漂浮的位置。 不断涌动、没有支点的水面,处处都藏着危险。 没走两步文清辞的小腿便已被全部打湿。 此处似乎有无数双手, 从水面下伸出,拽紧他的脚踝将他往水中拉。 寒凉之气也于刹那间袭了上来。 “咳咳咳……”文清辞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, 气息也随之变乱, 差一点便要跌倒在水面上。 可他看都没有看脚底一眼, 只顾死死盯着不远处那块随水沉浮的毛皮。 殷川大运河的河水, 打湿了文清辞的长发。 谪仙一般的人物从没有如此狼狈过。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,最终耗尽全力,向前俯身将那块毛皮紧紧地攥在了手中。 文清辞悬着的心,总算落了回来。 还好。 还好捡到了…… 他没有发现,自己的唇角边不知道什么时候,渗出了鲜红色的血迹。 文清辞屏住呼吸,强压下胸肺间的痒意。 他想强撑着回去, 但三米高的甲板和不断翻涌的河面,却化作一道天堑挡在了这里。 寒意已将文清辞吞噬。 “……文太医?!” “文清辞!” 被罚幽禁的二皇子,正乘小舟被押往另一只船。 他一脸惊恐地看向文清辞所在的位置,指挥随行的太监,将船划了过来。 天空传来一阵隆响。 暴雨终于肆无忌惮地从殷川大运河上落了下来。 “你疯了吗?怎么跳到了河里?!”少年将文清辞从水面上拽了过来。 接着便被对方手腕上刺骨的寒意给吓了一跳。 少年的视线不由落在了文清辞手中紧攥的那片毛皮上。 银白的雪狼毛皮,已完全被河水打湿。 皱皱巴巴一团, 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。 文清辞刚刚,就是去捡这玩意的—— 要不是自己正巧路过,他怕是下一刻就要沉入水中了! 这到底是什么,对他竟如此重要? “咳咳……”文清辞轻笑着摇头,“谢二殿下。”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唯独眉心朱砂,与唇边的鲜血泛着刺眼的红。 小小的渡船,突然安静了下来。 方才船舱内发生的那一幕,再一次出现在了谢观止的脑海中。 谢观止最恨背叛,他现在本该质问文清辞,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才对。 或者压根不去理会这个他这个和父皇站在同一边的人。 但最后还是咬着牙移开了视线:“一命抵一命,我们两个平了。但是……” “但是,你还是对不起谢不逢 。” 谢观止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,语气格外生硬。 他以为文清辞并不会搭腔,可没想到对方竟轻轻地朝他笑了一下,用温柔且略带几分悲伤的语气说:“我知道。” 谢观止:“……”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,但是这一刻谢观止竟忽然觉得,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太残忍了。 好像一把小刀,从文清辞的身上划了过去。 刺伤皮肉,渗出一串小小的血珠。 * 谢观止的身边,只剩下了一个贴身太监,着实落魄了不少。 但二皇子的余威尚在,那小太监还是听他指挥,又费劲将船划回雕满金龙的画舫,将文清辞送了回去。 回到房间,文清辞并没有着急将身上的湿衣换下。 他擦去唇边血迹,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毛皮展了开来。 下一秒,略显粗糙却无比细密的缝线,和并不怎么平整的边缘,便出现在了文清辞的眼前。 文清辞的鼻子,不由一酸。 这是一个暖手筒。 要是自己没有猜错,它应当是谢不逢亲手制成的…… 顾不了那么多,文清辞立刻用清水将它冲洗了个干净。 再小心分开结团的毛皮,将它放在了散发着淡淡热气的香炉边。 等做完这一切,文清辞方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。 接着后知后觉意识到,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冰冷得难以屈伸。 直到这个时候,他终于想起换下身上的湿衣。 殷川大运河上大雨滂沱。 文清辞撑着一把伞,冒雨朝船只的另一头而去。 “……哎哟,稀客!文先生您快请进快请进!”看到是文清辞,贤公公连忙打开门,将他迎了进来,转身便给他奉上了一杯新茶。 “贤公公不必客气。”文清辞笑了一下,随他一起坐了过去,同时随手将药箱,放到了桌边。 这间船舱是贤公公的住处,不在当值时间的老太监穿着一身藏蓝的长衫,看上去与街边常见的老者没有任何区别。 两人认识这么久,也算熟悉。 寒暄了几句后,贤公公便笑着说:“不知文先生来找咱家是……” 文清辞垂眸笑了一下,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了手边的药箱上。 “我来找贤公公,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 “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客气了,文先生但说无妨!”贤公公一脸受宠若惊。 文清辞缓缓将药箱打了开来,一排瓷瓶整齐地排列在这里。 “这是大殿下每月需服的解药,还有一些伤药……”文清辞停顿片刻,抬眸对贤公公说,“今日殿下走得着急,未能将药带上。所以我想拜托贤公公,寻人替我将这些药,送到殿下的身边。” 贤公公顿了一下,缓缓笑了起来:“自然自然!这么重要的解药,自然不能忘记。” 老太监的眼珠浑浊,将心事全都藏在了其中。 没想到文清辞竟比表现出的样子,要多几分良心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