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: 宫中智斗-《沉鸾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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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原歧不过四十有余,一张薄面隐带狠戾,天生便是凉薄之人。他见臣暄一句恕罪之语说得毫无愧色,更觉怒意横生。半晌,方冷冷道:“存曜平身,赐座。”唤的正是臣暄的表字。

    臣暄好似对原歧的不悦浑然未觉,只意气风发地往殿上坐定,对原歧笑道:“圣上莫怪,微臣的确有事耽搁。”他将手上锦盒奉至太监手中,再与原歧恭谨道:“今日随手画了幅美人图,还请圣上品鉴。”

    此时太监已将画卷展开,面向原歧呈上。原歧不懂画作美人,只爱权势江山。他对着美人图随意一瞥,反问道:“这便是那青楼女子?”

    臣暄点头笑回:“她叫鸾夙。”

    “果然是有几分姿色,”原歧看向臣暄,“但你不该为了一个妓女而与建岭相争。他是皇后子侄,亦是朕的子侄。”

    臣暄面露不快:“微臣亦是镇国王世子。”

    原歧平生最忌讳恭谨谦卑之人,在他眼中,越是谦卑守分,便越是心思深沉、易反难制。正所谓“会咬人的狗不叫”,便是这个道理。正因如此,原歧反倒对飞扬跋扈之人不甚在意,此刻眼见臣暄公然反驳于他,倒是放了几分心,面上也缓和些许,道:“不过一个女人而已,存曜若是喜欢,满朝公卿之中,大家闺秀、小家碧玉,任君挑选。”

    臣暄闻言摇了摇头:“圣上有所不知,那些知书达理的闺阁千金最是无甚趣味,微臣独爱鸾夙性子活泼、才艺双绝,又口齿伶俐。”他面上装出一副沉溺神色,对原歧叹道:“个中滋味,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……”

    原歧早已知晓臣暄与周建岭争美之事,只是他见事态并未闹大,便有心放任,假作不知。直到前日听闻了芙蓉园中发生之事,这才赫然发觉此事已不能算作单纯的争风吃醋,若不及时加以干预遏制,恐有可能演变成朝堂之争。

    原歧见臣暄面上一番痴迷模样,有心试探,遂打量了他半晌,意味深长道:“芙蓉园中‘茶事九编’之论颇为新奇,朕亦存了探究之心。存曜不若将她传进宫来,教朕瞧瞧。”

    臣暄立时面色一变,失态惊呼:“圣上不可!”

    “大胆!”原歧假作震怒:“有何不可?进宫是她的福分,亦是让你与周家释嫌的最好法子。”

    臣暄却是一副焦急模样,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:“鸾夙出身风尘,身份微贱,怎能进得宫来,无端冒犯圣上。”

    原歧毫不退让:“朕若点头,不能也能。”

    臣暄踉跄两步:“微臣已与鸾夙有了肌肤之亲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又何妨?”原歧冷笑:“臣暄,你要为了个青楼女子,忤逆于朕?”这一次,他唤的是“臣暄”,而非“存曜”。

    臣暄闻言立时双膝下跪,诚恳请道:“微臣与鸾夙两情相悦……恕微臣难以从命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吗?”原歧面色不豫:“那你与她便去做亡命鸳鸯吧。”

    臣暄震惊抬首,再看原歧。却见这位传言中暴虐不堪的武威帝正危险地盯着自己,面上一副狠戾神色。臣暄佯作痛苦万分,挣扎半晌才低低叹道:“微臣不该将画拿来……”

    原歧再看了一眼太监手中展开的美人图,冷冷道:“此女子美则美矣,只是太过祸水。否则怎能引你与建岭相争?又害你我君臣之间生了嫌隙。她留不得。”

    原歧看向臣暄,冷冷道:“朕给你两个选择。其一,她入宫;其二,她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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