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 怀春-《曹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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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三节    怀春

    曹冲正欲诉说一些自己的看法,眼睛的余光却看见门后露出一幅绿色的裙摆,正是那那刚刚逃出去的少女所穿长裙的颜色,曹冲刚有些出神,那后面的人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,裙摆一闪就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仓舒……仓舒……”荀彧半天没有听到曹冲回答,却见他看着一侧愣神,不免有些意外,有些不快的提高了音量。曹冲“啊”了一声,连忙回过头来,见荀彧面色不虞,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些言论让他不快,连忙把后面要说的宏篇大论咽了回去,憨憨一笑的挠了挠头:“令君,我本有些想法,可最近在荆州抽空看了天子赏赐的汉纪,又跟着几位先生粗读了一通汉书,觉得那些想法太过粗陋了,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来,不敢在令君面前出丑。”

    荀彧见他有些紧张的样子,不免菀尔一笑,这少年虽然天纵其才,但毕竟还是个少年,难免有举止失措之处,听说他上次在天子面前居然也放声大呼,好在说的话很中天子意,这才没有责怪他。自己算是他的长辈,也没有必要太过严苛,当下也就轻轻一笑道:“不怕想法粗陋,就怕熟视无睹,你年纪尚轻,最近又一直忙于战事,思考的时间少些也是情理之中。荆州已经安定,以后可能会空余些。夫子说十五志于学,你也十四了,也该做做学问了。”

    曹冲连忙应了一声,他知道荀彧的学问大,只不过被他的才能所掩盖,一般人想不起来他腹中的经学,现在听他这么说,知道他是要自己学经,可说实在的。从前世带来的经验看,他根本不觉得那些经书有用。但这些自然不能跟荀彧直说,要不然荀彧真会翻脸了。他想了想道:“我看令君身体不佳,忽然想起一件事来。家父在乌林受伤,幸亏遇到华大师的两位弟子,这才转危为安。听说他在邺城和樊子陵(樊阿)学了一套华大师传下来地五禽戏,练习了数月,颇有效用。现在身体已经无恙,据说比受伤前还要精神一些,令君何不练习一二,也能调理身体,恢复精神。”

    荀彧笑了笑,没有太当回事,他是儒学正宗,根本看不上这些神仙方术。在他看来,这些只是些骗人的伎俩罢了,纵然对身体有用,却不上大雅之堂,哪里值得他这样的人去关注。不过曹冲一片好意。他也不好推辞,只是微笑不语,眼神之间却显出一丝不屑。

    曹冲看在眼里,也不反驳。思索了一下却又笑道:“我时常也在想,这一国如同一人,人要健壮,国要强盛,五禽戏使使人延年益寿,其中必有道理,或许这道理也可对治国略有裨益。圣人又云,易道广大。无所不包,存乎万物而人不觉,导引虽是小术,亦有至理。圣人作易,仰观天文,俯察地理,近取诸身,远取诸物。依我看。人为万物之灵,人体精妙绝伦。其中大有学问,加以研究,必有所得。五禽戏虽不登大雅之堂,却也不可等闲视之。”他说完,生怕荀彧跟他引经据典的大论一通,也不等荀彧反应,拱拱手道:“令君事务繁忙,不敢多有叨扰,冲就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荀彧被他刚才那一席话说得正有些兴趣,却见他忽然告退,不免有些失望,只得挥挥手道:“也好,你先去看看你家阿姊,我去晋见天子,待回来有时间我们再聊。”

    曹冲立刻应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说完,他躬着腰,拱手着倒退了几步,转身走了。荀彧看着他的背影,若有所思的抚着胡子,半天没有动身。那个少女从屋里走了出来,扶着荀彧的手臂轻声笑道:“父亲,何事让你如此出神沉迷?”

    荀彧闻声偏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女笑道:“文倩,你明明听到了我们的话,又何必明知故问?”

    荀文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,将脸贴在荀彧的手臂上,柔声说道:“父亲,我觉得曹公子说的话颇有道理呢,既然丞相大人那么重的伤练习了那什么五禽戏都能复原,父亲这点小病也自然也不在话下的。”

    荀彧没有答话,只是叹了一口气,转过身去,看着院子角落里盛开的一盆荷花,摇摇头进了里屋,收拾了一下进宫去见天子。荀文倩站在门口,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,一丝失望浮上心头,眼中有了些许湿意,她低了头,轻轻的叹了口气,转身回房,刚到门口就看到母亲唐氏站在门里慈祥地看着她。荀文倩心中一酸,眼中的泪几乎要涌出眼眶,却又被她忍住了,她强笑着叫了一声:“阿母。”

    唐氏叹息一声,将她搂进怀中,欲言又止,母女俩相对黯然。

    曹冲正在荀恽的房中和老姊曹秋说话,他让人将带来的礼物抬了进来,曹秋看着一箱一箱的东西,不由得笑道:“仓舒,看来你真是发了财了,给我一个人就带这么多东西?邺城那么多人,你岂不是要将半个荆州都搬回来了?”

    曹冲哂然一笑:“这不是我准备地,都是小玉儿准备的,她说成亲这么久,初次去见家人,总要多带点礼物,免得生份了。这里面都有些什么我都不知道呢,你也别谢我,要谢就谢她吧,等她来见你的时候,你和气一点,别把她给吓得就好。”

    曹秋笑出声来,抬起手在曹冲脑门上弹了一下:“小东西,刚娶的媳妇这么宠着?我可听说你对她宠得很,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地,还有两个捡来的丫头,也被你宠得不象样子,就连那个孙家的女子,一个俘虏也在你营中自由出入,你可要小心,别给人留下话柄,坏了名声。”

    曹冲捂着脑门作势哎哟了一声,一把抓住曹秋的手:“好了,你别再弹我了,我是没关系。可是额上如果被你弹红了,待会去见天子,天子问起缘由,我可如何回答?让人知道了可对姊夫的名声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小东西,还真会找理由,我有那么不知轻重吗?”曹秋白了旁边窃笑的荀恽一眼,将曹冲拉到一旁坐下,一面让人上茶。一面轻声说道:“仓舒,你在荆州立了大功,可有些事你也要知道,这立了功未必就会受赏的,在外面做事,也未必就比不做事的得宠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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