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孟甲坤,白飞,西术三人一脸正气凛然,不可侵犯,就像是在说极为神圣之事。 他们身后的些微骚动,随着三人康慨激昂的言语而慢慢平息下来。 这不是这些世家被三人一番言辞说动,而是三人这番言论虽然可笑至极,说出来的话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。 但其内核很明显,斗争,三人表明三家要斗争到底。 嬴成蟜要绝秦国世家,孟西白三大世家站出来顶在前面为秦国世家抗争,为一众世家谋求利益。 无论这些世家家主真实想法如何,在这个当口敢反水,必然要遭受一众秦国世家的排挤唾弃。 本来看着三人做作模样想要笑出声的蔡泽,看着三人身后众人反应,却是一点想笑的心思都没有了。 事已至此,没有争论下去的必要了。 “听君一席话,胜走百年求学路。”老人双手交击一拍巴掌,神情振奋,“泽也愿作这样的人。” “那就请纲成君代吾等探视一番甘贤侄。”孟甲坤上前一步,抓住老人的手重重摇晃,“非纲成君不能为此事也!” 蔡泽入了咸阳狱,就暴露在了嬴成蟜眼前,就等于主动挑衅。 嬴成蟜要再打击世家,首要就是打击蔡泽。 打蛇打七寸,擒贼先擒王,这和前些时日嬴成蟜率先把甘罗抓进咸阳狱中一个道理。 老人想要推脱,他才不想掺和进眼前这滩浑水,他从甘罗被抓进咸阳狱的那一刻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。 但孟甲坤没有多用力,却紧紧攥住其不放的手让老人知晓。 眼前的孟甲坤所代表的孟家,还有孟甲坤身后这些代表世家家住所代表的各自世家,不会放过他。 如果和蔡泽同时期为官的蒙骜在这个位置,会大骂一群鸟人,然后拽出腰间秦剑说乃公砍死你们这群鸟人。 如果和蔡泽同当过相邦位子的吕不韦在这个位置,会笑眯眯地看着一众世家。说一句诸君自比赵王室如何?老夫能冒死带先王出邯郸,今日会被尔等胁迫? 秦国有一种神奇的魅力。 无论来自何地,是何身份。只要入了秦国为官,无论为文臣还是做武将,性格都会激发出嗜血强势的一面。 这是因为秦国国情所致,商鞅发明秦国二十等军功爵,晋升制度公开透明。 比其他大多国家升何等爵位都由君主一言而决好上太多,足以激发得所有人奋勇争先。 如富庶散漫的齐人蒙骜入了秦开始自称乃公,大骂鸟人。 如利益当先,和气生财的商人吕不韦入了秦独揽大权,架空始皇帝。 “可。” 老人很从心地答应了。 这么些年,能够在秦国这等沸腾翻滚,不断冒泡的岩浆中仍旧保持冰心一片的,只有纲成君蔡泽。 一众世家家主都笑了,老人的选择符合他们的利益。 屋外,天上星光越发暗澹,直至天边破晓有橘红色暖阳升起。 咸阳狱外,早早就多了十数架马车,让看守咸阳狱的狱卒们都精神了许多。 本来他们大清早还有些瞌睡,一下子就不困了,生怕出了什么事。 他们没有上前盘查,因为马车就意味身份,平民没有金钱养马车,能在咸阳城内坐马车的大抵都是爵位不低的大人物。 这些马车内都是一众世家家主,他们为防止宴会上老人答应好好的,然后回家装死的情况重演,亲自送老人来到咸阳狱外。 一众世家家主坐在马车里面,亲眼看着老人走进咸阳狱还不罢休,他们还要等老人从里出来。 在外人眼里,这就是示威,是蔡泽领着这些世家在向嬴成蟜示威,这些世家是在为蔡泽站台。 而这,就是世家们想要达到的结果。 …… “长安君,泽可全然无意与你为敌啊,泽都是被逼的啊。” 老人入了咸阳狱根本没去找甘罗,直奔嬴成蟜所在牢房而来。 相见嬴成蟜第一面,立刻就鞠躬九十度行了个大礼,直抒没有与嬴成蟜为敌的胸臆,态度毕恭毕敬。 嬴成蟜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,把老人扶起。 “若无先生言说天早已生变,大王早做决定。祖父不会灭掉周天子。善战者无赫赫之功,先生善谋故无过多功绩。 “祖父言说先生乃奇才,秦国能一统天下先生出力甚多。成蟜怎敢受先生大礼,真是折煞我也。” 蔡泽一脸诚挚。 “长安君愿为天下与天下为敌,长安君才是奇才啊。泽行事不过顺应天时顺水推舟,而长安君却是逆天而行顶风斩浪。论计谋,论胆识,泽都不及长安君之万一啊。” “为天下与天下为敌。”嬴成蟜重复一遍,扶着蔡泽坐到铺着三层兽皮,软乎异常的床榻上,“先生知成蟜要为何事?” “长安君智深似海,泽仅知海面风浪。然就是这风浪已是将泽拍打的心悦诚服,长安君真乃圣人转世。孔丘,李耳不过欺名盗世之徒配不上圣人之名,长安君才是真圣人啊。” 嬴成蟜虽然知道老人是在拍马屁,但看着老人一本正经的表情,听着老人言辞真挚的话语。 一时间竟然有种老人不是在恭维,而是在说心里话的错觉。 同样是夸人,一个被秦昭襄王认可的奇才和一个无名之辈,显然前者更让人受用。 嬴成蟜轻笑道:“纲成君,成蟜知你心性。明白你定然不会主动入局当那出头的椽子。客套话你我就不必言了,成蟜想知道,纲成君对成蟜所作所为有何看法。” “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的人,是非常人,天下乃由非常人而绘也。长安君能为非常人所不能为之事,如伏羲一画开天地,不是在这天地间绘画而是再造乾坤。泽能适逢其会,何等荣幸……” “咳咳。” 嬴成蟜重重咳嗽两声,不善地看着神情激动似乎为能经历如此大事而与有荣焉的老人。 “纲成君如此会说话,不如就留在这里与成蟜解闷好了。” 老人声音戛然而止,昂扬激情瞬间被打断。低头用很是幽怨的眼神看着嬴成蟜,像是在说长安君你好没情调。 嬴成蟜忍住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,被蔡泽的眼神弄得很是恶寒。 这眼神嬴成蟜很熟悉,楼台许久没有临幸的美人,长安君府那些总想着爬窗户的侍女总这么看着他。 “纲成君要再这么看着我,我就只能送纲成君去鲍白令之住过的牢房了。” 不喜阿谀奉承,不因心意施暴,倒是能与此子说几句话。 老人暗中点点头,正坐在床榻之上道:“昭襄先王曾言长安君意态闲适,不似秦人。今日得见,方知此言不虚。既如此,泽便畅所欲言了。” 嬴成蟜双腿跪坐,与蔡泽面对面跪坐,沉声道:“请先生教我。” 嬴成蟜从来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,从来没有认为他一人之智能压盖天下。 他超越古人的,只有两千年所带来的卓越眼见。 在事物的具体实操上,他和这些能在青史留名的历史人物比能不处于劣势就不错了。 “泽请问长安君,长安君自居为君还是臣。” 嬴成蟜沉默片刻。 蔡泽将这个问题放在最开端,意味着这个问题时接下来谈话的基础,后续的一切言语都是以这个问题引申出来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