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结局(下)-《修真之重生驭兽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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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哐哐哐,海底一阵阵火山喷发似的爆炸,在东海上掀起飓风。数千里之外正厮杀的修士们,不论天上地下的,全都五识俱乱,东倒西歪,恐惧爬上每个人心头。

    正在闭关中、魂游太虚的桑行之,手指微微颤动了下……

    土曜死死蜷紧,身体崩裂出道道碎纹,依旧咬牙挺着。

    嘴巴里喷着血沫子,心里却是甜滋滋的。

    土曜是七曜之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,因为千机兽只能依靠吃人修炼的缘故,每一任出身正道的主人都不喜欢它。银霄几只全都修炼上去了,它始终被忽视在角落里,得不到主人一丝关爱。

    而出身邪道的主人们,则最喜欢它,每天逼迫它吃人,最后修为暴涨的太快,超越了主人,出于本性反将主人给吃了。

    所以它才最在乎主人的看法,最在意主人的肯定。

    如今得此机缘成功变异,再不担心超越主人后迷失本心。

    主人还将保卫神庙如此重大的职责,交给它阿土来做,哪怕魂飞魄散,它也一定要完美完成!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动荡已经波及孤心岛。

    七曜镯子在灵兽袋内嗡嗡作响,其它几只全都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苏慕歌将手搁在灵兽袋上,内心也是一阵焦灼,她恨不得立刻赶过去,可即使前往神庙,她也阻止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但愿土曜撑得住,撑到殁赶来收了那个妖孽!

    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,唯有守住师叔。

    “无论如何,我也要将人带走!”东海一乱,宋珈岚眸色骤紧,出手去抓青木,“把人给我,我立刻命令三宗退出蓬莱!”

    “得罪了,师父。”

    裴翊眉峰微微一拢,手中现出黑莲,凭空消失,再凭空至前接下宋珈岚的气道。

    宋珈岚倾尽全力,依然同他僵持不下,不禁震慑于他现如今的实力:“臭小子,你竟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师父?!”

    裴翊劝道:“师父,您又何苦执着?”

    “你少来管我!”宋珈岚气的不轻,“今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!”

    裴翊微微张了张嘴,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左一个要同他各不相干,右一个要同他恩断义绝。他一贯欣赏强横自立的女人,现在愈发觉得女人太强横了真心要不得。

    银霄突然大喝一声:“小心上方!”

    猝不及防的,自半空坠下一名黑衣真魔,手中凝着一团诡异的红色光球,目标直指裴翊。

    此魔元后修为,无限接近大圆满,苏慕歌从未在魔界见过。

    心中一骇,下意识的扔出手中镰刀。

    修为差距之下,虽然抵挡不住他的攻势,却能给裴翊争取一个应变的时间。

    感知到黑衣真魔手中红色光球释放出的能量,裴翊脊背豁然僵直,那可是由火魔真元提炼而成的大杀器,爆火流星。而他此时正同宋珈岚拼气力,这一掌打下来,不只宋珈岚受到牵连,爆火流星的裂爆,以慕歌的金丹境修为,绝对是承受不住的。

    “火魔,你好大的胆子!”

    裴翊怒不可遏,戾气骤放,猛地撤回同宋珈岚比斗的真气,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掌。浑然不顾,一个纵身迎着火魔飞去,爆火流星直接打进他体内,而他的黑莲也正中火魔胸口。

    火魔被他强悍的气劲儿击退数百丈,裴翊也因遭反噬而从空中跌落。

    苏慕歌连忙上前扶住他,眉梢紧紧揪起:“怎么样?”

    裴翊绷紧的脸部线条不见一丝松动,许久才强忍道:“还好。”

    火魔的心脏已被黑莲击碎,胸腔内血流不止,气息散乱,面具下的那张脸,却露出狰狞笑意:“要杀吾王,自然得挑个大好时机!”

    “给你再好的时机,凭你想杀我,依旧是做梦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你又何必强撑,中了我的爆火流星……”

    裴翊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,黑莲化剑,逼迫着火魔同他一起升上千丈高空。

    苏慕歌仰头凝望裴翊,难掩担忧。她分明瞧见火魔手中那团红光击中了裴翊,或者说裴翊出于眸中顾虑,故意吸收将其吸收。

    那什么爆火流星,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东西。

    裴翊越是没有任何表示,说明他可能伤的越重。

    这家伙沉闷且霸道的性格,有时候虽然非常讨她厌烦,但她不得不承认,他是个极有责任感、极有担当的男人。

    这世间有担当的男人固然很多,但能教苏慕歌感觉自己被担当的,却只有裴翊一个。

    苏慕歌怔怔看着,忽然有所感悟。

    不论任何处境,哪怕是在她的逼迫之下,裴翊开心不开心都愿意为她担当一切,而她也愿意被裴翊担当自己的一切,对于两个历经两世都非常有主见的人来说,代表着什么?

    然而宋珈岚没给她考虑的时间,裴翊不在,她再次去抓青木。

    九尾立刻跳去苏慕歌背后。

    水曜不待主人吩咐,转将他主仆二人护住。

    苏慕歌失去水曜的保护之后,被元婴境威压冲的口吐鲜血,周身血管凸暴。她一咬牙,拍在灵兽袋上,放出凤女它们,打算旧怨新仇一并同宋珈岚算个清楚明白!

    猛地被烈光一射,识海有短暂的停摆,宋珈岚意想不到,自己竟被一名金丹圆满境修士逼退数十丈。

    “不简单啊,短短两百多年,竟教你养出三只元婴境灵兽?”

    宋珈岚不惊讶是不可能的,豢养灵兽是要比炼尸容易一些,但她还从未见过有哪位驭兽师不曾化神,便同时豢养出三只元婴境灵兽。即便在她成长的鸿蒙修仙界,也是闻所未闻。

    而且另外两只,瞧着也快要结婴了,便是五只。

    有意思!

    宋珈岚喜欢强者,尤其是女强者。

    瞧着她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,笑着解下背后黑漆重棺。

    棺材重重砸在地上,对合着的木门缓缓拉开,那里面装着什么,苏慕歌再清楚不过,师叔曾经的肉身,如今也已是元婴中境修为。

    苏慕歌目不斜视,不忍去看,愈发恨的牙痒痒。

    火曜裂变完成,已经嗡嗡冲上前缠住那具元婴阴尸。

    凤女有些迟疑的回头,试探询问:“主人?”

    苏慕歌阴沉着脸,吐出一个字:“杀!”

    得了她的令,凤女才敢痛下杀手。

    而炼尸冢内又跳出的三具金丹境炼尸,则交给斗法能力较弱的木曜和银霄。

    上行裴翊同火魔斗的天昏地暗,下行炼尸和灵兽打的不可开交,宋珈岚不疾不徐的倚着炼尸冢,唇线稍稍一提,轻蔑道:“丫头,你手中还有多少只灵兽,全都放出来教我开开眼?”

    苏慕歌耸耸肩,摊手: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得很,就剩下你和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苏慕歌祭出宵练,缓缓拔下剑鞘,纵剑一指,横眉以对,“我还有剑!”

    一看见剑,宋珈岚心头火气蹭蹭向上冒:“你的剑术谁教的,是不是萧卿灼!”

    “你根本不配提我师叔的名字!”苏慕歌神色冷淡,语气却极为凌厉,“师叔陨落之前曾告诉我,说你是个可怜的女子,教我日后勿要记恨你,我答应了。但你却将师叔的肉身炼成阴尸,我不能忍,还妄想再次抢走师叔,我更不能忍!”

    虽然心知宋珈岚不会再害死师叔,但这女人是个变态。

    难保她不会将师叔折磨的生不如死!

    “我可怜?”宋珈岚指向自己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“他说我可怜?!”

    “慕歌,同她废话什么?!”

    一道剑光拂过,一身血污的秦铮出现在苏慕歌身侧。

    苏慕歌见他灵气虚耗严重,忙问:“外面情况如何?”

    “放心,差不多快要平定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快?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,咱们蓬莱弟子各个骁勇善战,冉家和蓬莱其他世家也都派了人来,他们人多势众又如何?”秦铮剑眉一挑,故意拉长声音道,“再加上师父已经出关,一招击杀合欢宗宗主璇姬,几乎吓傻所有人!”

    “师父出关了?”苏慕歌惊。

    未见天劫,看来师父化神失败。

    之前师父不是说他卡在瓶颈上,要么陨落,要么成功吗?

    “蓬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他身为掌门,当然得出关!”秦铮说的铿锵,却甚为忧心的蹙了蹙剑眉,总觉得师父有些怪怪的。

    “慕姐姐!”

    正说着,雷婷和冉晴空也都到了。

    看样子是收到消息,急匆匆往回赶的。去通知他们的人,八成是燕衡那小机灵鬼儿。

    两人脚才挨着地,宋珈岚剑眉一蹙,她凝视着苏慕歌背后的九尾,蓦地一拂袖独自飞走了,连她的炼尸冢都没带上。

    苏慕歌有些发愣,虽然来了帮手,但三名金丹境修士,不至于将她给吓走吧?

    “算她跑的快!”秦铮不屑道。

    “估计是听见桑前辈已经出关,识趣儿离开了。”雷婷揣测。

    “或许吧。”冉晴空微微颔首,同样是血染长袍,脸色苍白似纸,可见邪三宗确实不易对付,若非桑行之强行出关,此一役,蓬莱至少折损四成以上精英弟子。

    苏慕歌拧着眉头,以她所了解的宋珈岚,莫说师父化神,便是封神了,她也不会失态退缩。下意识的转过头,青木仍旧蜷缩在九尾背上,被水曜的防护罩牢牢护着,并无任何异状。

    “师叔?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苏慕歌心头忐忑难安。

    她悄然收了剑,走近九尾,曲起指节在防护罩上轻轻一弹。

    “嘭”的一声,防护罩破碎。

    同时碎掉的,竟还有九尾背上的青木!

    几人全都目瞪口呆,秦铮上前抓了一把,掌心空空如也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九尾一时反应不过来,平素微微斜挑的狐狸眼圆圆睁着:“主人……主人什么时候离开的?”

    “不好……!”

    苏慕歌怔愣过罢,掐了个腾云诀向神庙方向疾飞。

    秦铮旋即跟了上去:“等等我!”

    冉晴空本也想走,却被雷婷拦住:“晴空,咱们还是先帮忙收拾这些炼尸吧?”

    冉晴空迟疑了下,恩了一声。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神庙这边白芷道君和金光道君已经先神隐了。

    毕竟痕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“你拽什么拽,拽什么拽!”五头蛟头破血流,鳞片扑簌簌落着,仍在继续撞击。痕则对着海蚌咆哮,将土曜骂的狗血淋头,“区区一条没骨头的臭虫,畜生,你和老子谈什么气节!?”

    “我是臭虫,我是畜生,可你也不过是面破镜子,你就有骨头啦?!”土曜针锋相对,骂的也很大声,“破镜子,你又拽什么!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敢说我是面破镜子!”

    “破镜子!破镜子!破镜子!”土曜重复一百遍!

    他并不是闲着没事找骂,在五头蛟的剧烈撞击之下,它的灵识逐渐消沉,唯有如此,方可保持清醒。

    痕暴跳:“撞,给我撞!”

    但五头蛟却停了下来,高高仰着头,身体蜿蜒着,好似雕塑一般。

    痕鼻息一滞,掉过脸,待见着来人,双眼迸发出光芒:“主人!”

    青木浮在水中,看着他笑:“我不是你的主人。”

    痕抖了抖,双膝跪倒:“神主的神念,对于属下来说,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一样的?”青木慢悠悠的飞上前,停在蚌壳上方,徐徐道,“你会使这种伎俩,去迫害你的主人么,在你眼里,我只是你唤醒灵神的工具而已。”

    痕一凛:“属下也是没办法……”

    待神主醒来,定会原谅他的。

    “你那么有能耐,有的是办法。”青木掸了掸蚌壳上的鳞片,一屁股坐下,“只是你当真确定,我回去灵神主的识海,待他苏醒之后,一定会冲破这座囚牢么?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!”痕万分肯定,“若不然,这神力中的怨气作何解释?”

    他当年离开灵界寻找灵神主被镇压之地,原本只是想要拜祭一番。

    正是感受到这股怨气,才心心念念的想要救出灵神主。

    “是谁告诉你,有些许怨气,便是个满心仇恨、不顾苍生安危之人了?”青木颇好笑的睨着他,“比如你所熟悉的苏慕歌,曾被你害的那么惨,也曾煞气缠身,但你见她哭着喊着要去逆天了么。怎么,你口中伟大的灵神主,竟连个凡间女子都不如么?”

    痕讷讷无语,他抬头窥探青木。

    总觉得他和之前见到时,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。

    “您也只是主人神念,您的话,并不能完全代表主人的想法吧?”痕收敛心思,轻呼口气,尽量不被他所影响。依然尊敬跪着,伏地一叩,“还请您回去主人识海内吧。”

    “闹到这般田地,我自然是要回去的。”青木盘膝坐在蚌壳上,“我只是同你打个赌而已,你们的神主清醒过来之后,第一件事,便是收回所有外泄的神力,完成自我封印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青木闲闲勾了一个长长的尾音,轻笑道,“莫要忘记,我可是他的意识体,即便他本心想要逆天,我这意识体不答应,他也没辙啊。”

    痕诧异:“你乃主人神念,为何不向着主人?!”

    青木挑挑两弯疏淡的眉:“我偏不向着,你又能耐我何?”

    痕快要气厥过去,但面对青木,始终说不出一句不敬的话来。

    “青木?”

    桑行之匆匆赶来神庙,视线扫过狼藉的一切,定格在青木身上时,墨瞳微微一潋。听他说话的腔调,神态,俨然就是……

    因此他用的是疑问句。

    青木抬了抬眼,穿过痕看向桑行之,也只是淡淡一瞥,就收了回来:“哦,原来是你,桑行之,我的好朋友。”

    他这般拿腔拿调的说话,桑行之倒是有些不确定了:“不知您是哪一位?”

    “我是哪一位?”

    青木明亮的眼睛冷了几分,声音却依旧软软糯糯的,“我是一个被剔除神籍的蛮荒古神,曾司天下灵物生存与毁灭,”青木翘起食指,向痕的方向点了点,“他们都尊称我为……灵、神、主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桑行之同痕俱是一愣。

    痕才是见过灵神之人,却有些反应无能的样子,神主明明不苟言笑,哪里是这幅鬼样子?若说被囚禁太多年,囚禁的有些傻了,之前忽悠调侃他的时候,可真真精明的很。

    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桑行之。

    而桑行之只是平静的同灵神对视,终究,墨瞳里滑过一丝失望。

    垂下头,白发从肩膀滑落,敛衽行了一礼:“下界修者桑行之,拜见神主。”

    “你乃是我八拜之交,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
    “晚辈不敢同神主攀亲带故,晚辈的朋友,只是一个普通人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是什么普通人,青木是我的意识体啊。”灵神忍俊不禁,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,“我这里,储存了他所有记忆,我即是他,他即是我,有何不同?”

    桑行之摇头:“相距甚远。”

    “那、如此呢?”灵神伸手在蚌壳一拍,一道青烟袅袅升起。只听“咯吱咯吱”骨骼生长的声音,待烟雾散尽,蚌壳上的粉娃娃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一名神采飞扬的红衣男子。

    灵神眉眼灼灼,绞着自己一缕发丝,淡淡笑了笑,却更像是在叹息,“桑行之,你且告诉我,究竟有什么不一样?”

    同萧卿灼一模一样的容颜,并且拥有他一世记忆,哪里不一样?

    但就是不一样。

    饶是灵神拥有他的全部记忆,但那些记忆,那些记忆中的人,对于灵神而言,只是他不经意间做的一场梦,他漫长记忆中的沧海一粟。

    他并不曾真正参与过,并不知经历那些记忆时,青木心中是欢喜还是苦痛。

    他空有记忆,却没有任何感觉。

    他同你熟稔,也只是熟悉你的故事。

    而那个曾与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成长之人,已经彻底融进了别人的记忆长河中。

    桑行之脸上滑过一阵浓郁的黯淡,默默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不只桑行之明白,宋珈岚也明白。

    宋珈岚停在桑行之后方不远处,看着端坐在蚌壳上的红衣男子。

    起初时,她的眼神是迷乱的。

    宋珈岚第一次见到萧卿灼那年,筑基大圆满修为,鸿蒙大陆第一宗天选圣女。

    而萧卿灼却只有筑基中期,来她鸿蒙大陆,来她第一宗,只是为了重伤中的桑行之盗取一颗灵药……

    他的好,他的坏,他的一颦一笑。那些回忆宛如开闸的水,奔涌进她识海之中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灵神将目光扫在她身上时,宋珈岚失去的清明几乎在一瞬间,全都找了回来。

    她突然清醒的认识到,那个曾经欺骗、背叛、伤害过她的男人,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……

    宋珈岚心下凄凄然,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,充满了无力感,一身傲气、怨气在不自觉中消散的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她徐徐转过身,失魂落魄的走了。

    他们看的透,追着宋珈岚前来的秦铮和苏慕歌沉入海底之后,则极为震惊。

    灵神远远瞧见苏慕歌,亲切的向她招招手:“慕歌,过来师叔身边。”

    苏慕歌怔怔的向前飞了几步。

    秦铮在她背后惊道:“萧师叔,您真的复活了?!”

    苏慕歌同宋珈岚擦肩而过,稍稍顿了顿,再越过桑行之,最终还是踟蹰着停了下来。在她看来,眼前这位明明就是师叔,但瞧师父和宋珈岚的神色,傻子也看的出来有问题。

    苏慕歌忍不住问:“您是萧师叔,还是青木小师叔?”

    “都是。”灵神眉间溢满温柔,轻轻笑了笑,“我完完整整拥有他们的记忆,在昆仑时的,在北麓时的,点点滴滴,我都记得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您是灵神主?”苏慕歌眨眼便明白过来了,惊讶的望向桑行之,“师父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师叔不是神念化成的么,灵神主尚在镇压之中,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桑行之苦笑:“神念再强,总归属于灵神的,是他一部分。”

    秦铮倒是先听明白了:“原来,青木师叔哪怕不回去灵神主的识海,也是可以被灵神主吸收掉的?!”

    桑行之不言,手掌在苏慕歌肩膀上轻轻一按,像是在安慰她。

    苏慕歌杏目圆睁,一言不发,似乎在消化这一切。

    场面瞬间就冷淡下来,一股愁思氤氲在几人周围。

    灵神的手顿在半空,眉心闪过一丝落寞。

    他不由苦笑一声,他活生生坐在这里,他们究竟在哀悼谁呢?

    在场所有人全都站的笔挺,只有痕这超神器灵低人一等的跪着,心中不忿,冷哼中携有嘲弄:“我说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愚昧凡人,那不叫吸收,那只是意识体的分裂融合!”

    “意识体的分裂融合?”苏慕歌喃喃自语,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神念,也就是神的意识体。意识体才是记忆和感知的载体,只要意识不灭,便可得永生,就比如我们神器灵……”痕险些咬了舌头,“呸,我凭什么要解释给你听?!”

    “神主大人。”

    苏慕歌沉吟良久,似有所顿悟,走上前去,“您除了是灵神主,还是那个曾为我束发的萧师叔,更是会伏在弟子膝上哭泣的小师叔,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恩。是我,我回来了。”灵神微微一怔,顿在半空的手,终于落下来,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髻,“慕歌,谢谢你在我意识体再生之后,懵懂无知之时,仍旧不离不弃的照顾。”

    是他……

    苏慕歌眼圈一酸,眼眶里有些温热的湿意,她用力呼吸,才给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她回头定定望向桑行之:“师父,他的确是师叔。”

    桑行之蹙眉。

    “痕说的不错,所谓的神器灵,其实就是神器的意识体,意识才是记忆和感知的载体,意识不灭,才是生命体真正意义上的延续。”苏慕歌在灵界待了一百多年,与瞳作伴,还是颇有收获的,“先前青木小师叔脱离了萧师叔的肉身,并没有萧师叔任何记忆,我们依然接受他就是萧师叔,谁也不会将宋珈岚手中那具炼尸,看成是萧师叔。如今师叔完整了自身,想起了一切,您为何反而抵触呢?”

    她已经完全明白,神庙尚未崩塌,出现在眼前的灵神主是怎么一回事了。

    师叔只是灵神主神念溢出来的绝大部分,是他的神念主体。师叔之前触碰海蚌时,唤醒了被封印的残余意识,并且将那些零碎意识全都吸了出来。

    而那些残余意识未曾化体,保留了灵神的完整记忆。

    “正是这么个意思。”灵神附和着,有些委屈的扁扁嘴,看向桑行之。

    这表情小青木经常做,但换成一个长相俊美的大男人,怎么看都有些惊悚。

    桑行之遂转了目光,扬手祭出一个小碗:“慕歌,你拿这一碗水,倒入江海之中,你真觉得,这江海便是你手中这碗水么?”

    秦铮怔忪着反问一句:“那又有何不可?”

    桑行之眼下心情不妙,正想教他闭嘴。

    却听他说,“师父,您之前不是开导过我,一个人的眼界有多大,胸襟即有多宽,天地便有多广阔的么?”秦铮探头瞅一眼他手中小碗,撇撇嘴道,“怪不得您化神一直失败,原来是您眼界浅了!莫说一碗水,哪怕一滴水,包容整个十洲三岛又如何?所谓‘须弥藏芥子,芥子纳须弥’,您全都忘了不成?”

    苏慕歌对秦铮竖起大拇指,秦铮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秦铮得意的挑挑眉,教训师父这种机会,断不是时时都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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