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爱恨之别-《与狼共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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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刹那的冲动后,他很快冷静下来,仰起头对卓耀笑了笑:“对不起,我不是杀手!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!”卓耀嘴角抽动了一下,笑意在脸上消失。

    “这种事你还是关照别人吧,杀警察……我怕断子绝孙!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卓耀气得一把挥开安以风面前的酒,酒杯的破碎声中夹杂着他的怒骂声:“你少跟我装模作样!”

    安以风笑了笑,完全不理会他,对酒保说:“再来杯酒。”

    卓耀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,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。他指着安以风大吼:“你以为你是谁?!我给雷让面子,当你是个人……要不是有雷让,你在我眼里就是条狗——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,他只觉眼前一晃,一把椅子挥向他的右肋。卓耀怎么说也是出来混的,经历过刀光剑影,反应敏捷地倾身躲过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,椅子中途落地,安以风出其不意地抬腿,以一种他完全预料不到的角度和速度踢在他的下颌上。

    安以风的动作如风一般飘逸,杀伤力却比武器更有摧毁力。

    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,卓耀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以及两颗断裂的黄牙。

    安以风不屑地坐回椅子上,冷笑:“要不是给崎野面子,你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!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嚓……咋……”卓耀口齿不清地骂着,一开口,血就顺着齿缝涌出来。他的手下见状想动手,安以风的手下反应更快,转眼间已有几十个人将卓耀他们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局势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,没有人动,但弓弦已经越绷越紧,箭随时都有可能离弦。

    安以风向前迈了一步,眼瞳中渐渐泛起红色,俊美的脸染上野兽般嗜杀的阴狠。他的手暗暗从背后伸出,伸向他身后一个拿着刀的手下……

    就在这关键的一刻,韩濯晨突然捉住他的手腕并挡在他身前,对卓耀说:“耀哥,安以风今天喝多了……你千万别跟他计较。等他酒醒了,我让他给你赔罪!”

    卓耀见有台阶可下,又恢复了嚣张的气焰:“安……以风,今天……的事你给我——”

    他吐了口血,接着说:“记住了……”

    安以风见卓耀离开,忙挣脱韩濯晨的手腕。不料他刚追了两步又被韩濯晨挡住了路。

    “晨哥?”

    “你疯了是不是?”韩濯晨的声音明显透着怒火。他是个极少发怒的人,尤其对安以风。

    “今天我不整死他,明天他一定不会放过我!”

    韩濯晨没有回答,而是直接扯着他的领口将他拖进洗手间,按在水龙头下,把水流开到最大。

    冰冷的水急冲而下,漫过他的眼睛和耳朵,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,也浇熄了烧毁他理智的怒火……“你杀了他,你自己还活不活?”

    安以风双手撑着水池,默然地看着眼前急流的水。其实,在踢出右腿的一刹那,他已经选择了“同归于尽”。

    他从不怕死。因为,从他踏上这条不归路,他就知道死亡是唯一的回头路,“死亡”于他是一种救赎。

    他一生只怕一件事——活得没有尊严。

    “跟这种人拼命,值得吗?”

    “我是个男人!让我死,可以!让我在一个畜生面前低头,不可能!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命,行!那兄弟们的命呢?你也不要了?!”

    安以风猛然挺直身体,一把推开他身边的韩濯晨:“我和卓耀谁死谁活是我的事,与你无关!”

    “无关?你说的是人话吗?!”

    “晨哥,我知道你和大哥怕崎野,不想蹚这浑水。你放心!我绝对不会牵连你。”

    “安以风!”韩濯晨一拳打在安以风的右脸上,他的唇被牙齿割破,渗出血丝。

    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,抹了一下嘴角的血,冷笑。

    男人的血性和野性在他身上凸现出来。

    “卓耀该死!卓耀必须死!”说完,安以风撞开门,跑进无边的夜色里!

    灰色的泥石长街,月光洒落在墙皮剥落的低矮楼房间,映出穿着一身警服的司徒淳。

    三天了,短暂而漫长的三天。

    从那个漫长的黑夜过后,安以风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    就连以前每天都停在他楼前的车也跟着他一起消失无踪了。

    她以为不见他,就能让自己相信他从未出现过,相信那一段被心跳搅乱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春梦。

    可是她错了,对一个人的惦念,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改变,反而会日渐深刻。

    他不出现,她会不由自主地去追寻他留下的痕迹,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巴士会让她看三分钟,一条回家的水泥路会让她辨不清方向,甚至黑夜的街灯都会侵蚀她的心。

    她想见他,哪怕是迎着阳光,模糊地看上一眼。

    早知如此,说分手的那天,她就不该流泪。如果眼眶里没有泪,她就能回头再多看一眼,记住他离去的背影。

    今夜,也许是上天听见了她心中的渴望。她本想去便利店买几桶方便面慰藉饥肠辘辘的自己,却在看见便利店外停着的跑车时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……

    这些天,她都是在浮浮沉沉的希望和失望里度过的。

    出门前,她总害怕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。

    出门后,她又失望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发几秒呆。

    好多次经过他的楼下,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抬头,迎着天空中的雨丝望着他的家。

    他家的阳台上还挂着她洗的衣服,落了尘,淋了雨,污秽的水顺着黑色的衬衫流下来,没人理会……她以为他已经搬走了。

    没想到,他居然回来了,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得每根神经都在跳动。

    她悄悄走过去,站在车窗边,下意识地想用手绢擦去后视镜上的灰尘。

    她的手伸进口袋,又缓缓抽出……这个世界上,什么人都可以相爱,身份、地位、个性……什么都不是阻挡爱情的理由。

    唯一能让两个人无法靠近的就是追求的背离。

    他们走的路是截然相反的方向,也许他们可以停住脚步彼此相望,但是,注定要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现在纠缠得越深,将来的痛苦就会越深。所以,她除了趁自己还有理智适可而止外别无他法。

    可她忘了一件事,爱情,没有理智可言!

    就在她轻轻转身,准备离开时,毫无心理准备地对上了一双比启明星更明亮的黑瞳。她想要逃走,脚却偏如生根一般长在水泥路上。她想避过他的凝视,却在接触到他脸上堪称艺术杰作的线条时,移不开视线。

    两人尴尬地对视一阵,安以风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:“司徒警官,你是不是想开罚单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摇摇头,“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……”

    他牵动了一下嘴角,唇边那无所谓的笑容如此洒脱。

    他侧身从她身旁走过,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,伸手拉开车门,坐进车里,绝尘而去。

    她也转过身,继续走在长街上。

    这就是她想要的——形同陌路。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,痛得指甲嵌入掌心她都感觉不到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,司徒淳照常上班,精神状态很好,只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出卖了失眠留给她的憔悴。

    警局和平日一样,还是杂乱无章。有的警察在不耐烦地写着询问笔录,有的在对着一脸不屑的犯人大吼,还有的喝着茶水聊着天,把帮会间的厮杀当作趣闻一样谈论。

    这也难怪,他们在这个区待得久了,死人的事早已司空见惯,谈论起来就跟谈论吃饭睡觉一样平常。不像她,看见安以风用短短几分钟将一个生命扼杀,愤恨至极,恨不能杀了他。

    那种痛心疾首的恨,与其说是她恨他杀了人,不如说恨……他!

    她恨他不是个普通的男人,哪怕装成一个普通的男人……司徒淳简单地和每个警察打了招呼,在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,又去了刑事情报科找于嘉鸿看资料。

    于嘉鸿很忙,把她想要的资料给了她,就去做事了。司徒淳也不客气,坐在他对面的空座位看材料。

    她调来这个区有三个月了,只要有时间就会来于嘉鸿这里找崎野的资料看。新警局里,她最尊敬的就是于嘉鸿,他在这里资格最老,为人最谦恭,办案也最认真。几乎每个他接手的案子,都能办得干脆漂亮。

    这次两个警司涉嫌受贿被停职调查,估计升职的人选非他莫属。

    于嘉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,抬头对她善意地笑了笑,低头继续写报告。因为他旁边的档案夹上写着“机密”两个大字,所以司徒淳没细看报告上面的字,将视线移到他眉间深刻的皱纹上。

    很久以前,她爸爸写报告的时候也是如此眉头深锁。自从妈妈病逝、哥哥殉职以后,他就变了,变得淡漠,就连写升职报告语气都是云淡风轻,内容不切实际。

    他的职位越升越高,个性越来越淡漠,理想被他从灵魂里丢弃……

    可他终究是她最亲的亲人,她不能做一个最好的女儿,但也不能让他光辉的一生蒙上耻辱!

    “你们听说了吗?崎野的太子跟安以风对上了。”说话的是一个女警,也是这个警署里除了司徒淳以外仅有的女警,负责文职工作。

    司徒淳闻言,手腕一抖,咖啡溅在手上,她没有一点儿感觉。

    她呆望着杯中的黑色旋涡,屏住呼吸听下去。内容是什么不重要,能听见熟悉的名字,她已经很满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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