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她的人间值得-《北纬三十三度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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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唐意风躲开两个“九阴白骨爪”,把肩上的书包往稍微干净的地方一扔,回头抡起手上的蜀葵就往几个人身上挥过去。

    前前后后不过两分钟,唐意风都还没揍过瘾,色厉内荏的混混们就倒了一片。

    黄头发男生一看对方有两下子,再加上旁边巷子里有来人的脚步声,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,带着人屁滚尿流地撤退了。

    唐意风把书包捡起来,拍了拍上面的灰,刚一抬头,温想就肿着一双眼站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她委屈巴拉地喊了一声:“表哥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对她没耐心,干脆直白地纠正:“别这么叫。”

    “江浮可以叫,我为什么不能叫,”说着,她还哭了起来,“你们都欺负我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枪口撞得……

    小区门口毛大爷的值班室外面围着几个人,唐意风和温想走近了才发现是江浮和罗消他们。

    罗消一看到唐意风,就急匆匆地跑过去:“表哥你哪儿去了啊,爷爷奶奶刚从国外旅游回来,到处找不到你,电话也打不通,都急死了。我正打着比赛呢,把我给叫了回来。”

    江浮倚在值班室窗口,手里拿着几颗瓜子边嗑边打量那两个人——唐意风校服上沾着脏东西,书包也是灰突突的;温想面带羞色,但双眼红肿……大半夜的,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,嗯,这场面,看起来有点不可描述啊。

    唐意风把没电的手机在罗消眼前晃了晃,表示自己不是故意不接的。无意间对视上江浮的目光,似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,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
    江浮心里莫名有点酸,面上却笑着调侃:“表哥,我家温想还未成年呢,你别给带偏了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瞎说什么呢,”温想双脚一踱,“你们都欺负我。”然后哭着上楼了。

    这解释,还不如不解释……

    “行了,都回吧。”江浮故意避开唐意风的目光,绕过他,走在人群最前面。

    唐意风盯着她的背影瞅了一会儿,然后转身朝他们单元走去。

    罗消转身出了小区,准备去网吧通宵。

    毛尖临走前又顺了一把他爷爷的瓜子,一回头人都走光了,喊着:“你们都等等我啊。”

    追上唐意风和他一起上楼的时候,毛尖问:“表哥,你真和我们想儿在一起了?”

    唐意风简单明了地撇清:“跟她不熟。”

    “那熟了以后呢?”毛尖把手中的瓜子壳丢进楼道垃圾桶,“会跟她在一起吗?”

    唐意风找到重点之后问:“你喜欢她?”

    毛尖被呛了一下,满脸通红:“怎……怎么可能。”

    解释得太没有力度,但唐意风没拆穿。

    楼道窗户开着,风从小区里刮进来,带着一如既往的粉尘,附着在唐意风的眼皮上。灯火稀疏的老小区,明灭的灯光在他眼前跳跃。

    对面楼增加了一方明亮,少女走上阳台,绾起脑后的长发,露出细长的脖颈,消瘦的身影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。

    隔了几天。

    “这种人的存在真是刷新了我对灵长类动物的认知。”这是冰冰第无数次跟江浮吐槽。

    见江浮不理她,她就靠在柜门上,眼睛越过台球馆和网吧之间的玻璃墙,开启了话痨模式:“以前有人来网吧看《新闻联播》,我都已经相当费解了。没想到,现在居然能看到来网吧听英语听力的,”她往下弯了弯腰,以便江浮能听得更清楚,“你说,他们怎么想的啊?恩爱秀得这么反人类?长那么好看,可惜,脑子都不好使。”

    “说谁脑子不好使呢!”江浮忍到不能忍,把刷台球的刷子“啪”的一声扔进水桶,火发得十分突然,“谁规定网吧不能看《新闻联播》听英语听力了?”

    “没……没啊,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就是,随……随口这么一说。”冰冰被江浮吼蒙了。

    江浮起身朝网吧那边望了一眼,心尖上像扎了根刺,不疼,但异物感太明显:“我回了,你安排别人洗。”

    冰冰感到莫名其妙:“客流高峰还没到你就走啊?之前那几个人还定了你今天给他们当陪练呢!”

    “不陪。”

    “有钱不赚?”

    “不赚。”

    冰冰嘟囔一声:“又发什么神经!”

    话刚落音,就见江浮已经踩着“风火轮”到了电梯口准备离开前海了。

    罗消坐在网吧入口处他常用的19号机前,感觉背后有股强大的气场掠过,后背一麻,冷汗直流。

    回过头看到是江浮,他喊了一声:“工哥,今晚这么早就走?”

    江浮“嗯”了一声,眼睛瞟过去落在挨着台球馆的那个机位上。黑色的显示屏上一串绿莹莹的音波在不停地滚动,听英语听力的人戴着耳机,时不时还扭头跟坐在他身边同样听听力的人交流两句。

    那认真的模样,知道的是清楚他在听听力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地下工作者正在破译电台密码。

    “地下工作者”自己认真就算了,带着年轻漂亮的女卧底,这能搞好革命工作吗?呸,这能练好听力吗?

    她真的很想拜托啊,就算当初是被各路神仙稍微照顾了一下,但她亲手考上的好歹是起州中学。

    而温想那是什么,上了一个起州排名垫底的高中还是花钱进去的好吗?那高中烂到寒暑假作业都没法自主命题要拿起中的来糊弄,别人学校看的是升学率,他们学校看的是毕业率。

    在这种学校读书的温想,来网吧练听力?这个世界是要完了吗?

    唯一行得通的解释就是,他俩这段时间真整出什么幺蛾子了。

    唐意风可能真的是来听听力的,毕竟就算他拿着高脚杯喝白开水,江浮都觉得正常。

    但是,温想,她如果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,那江浮就决定不姓江给她看看。

    真是越想越不得劲,虽然她也说不好自己有什么好不得劲的。

    “哟,工哥。”刚出前海大门,不怀好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,铁观音叼着烟靠在门口,双手插在口袋里,一脸痞相,“看你这要砍人祖宗的表情,尾巴被踩了?谁干的,跟哥说,哥给你报仇。”

    江浮回过头,连他一块烧:“你管得着吗?”

    铁观音无所谓地笑了笑,把烟取下来夹到指间,弯下腰与她平视:“都说了,你一个女孩子自己都见天受委屈,怎么保护你们起钢的那帮崽子?让出来吧,哥保证让你……”

    一句话没说完,被江浮给拦下来:“那么想当老大,有本事你内裤外穿去拯救地球啊,整天盯着我们起钢干什么,能生蛋还是能孵小鸡啊?有病!”

    铁观音好歹是个名副其实的街道混混,差不多年纪的谁敢给他甩脸色,更不要说是冲他吼了。这要是搁在他手底下那帮“青春期”身上,早就一巴掌呼过去,打得对方满地找碎牙了。

    但如果对方是江浮,那就得另说。

    他不仅不生气,反而觉得很带劲,马上就想揽住她的肩膀,跟她称个兄道个妹,却不料,这想法刚刚萌生,手抬起来连她肩膀都没碰到,就被人从后面一个麻花扭,“嘎嘣”一声,骨头似乎错位了。

    铁观音“嗷”的一声叫出来,连着爆了几句粗口,疼得在原地乱跳。

    江浮猛地扭头,看到唐意风背着书包站在她身后,正拍灰一样拍着手,脸上没什么表情,也没怎么看她,只问了句:“回吗?”

    “啊,啊,回!”江浮张着嘴,有些魔怔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,哦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走到铁观音身边,停下,像是警告,又像通知:“以后,别再惹她。”

    铁观音也就是疼得一时没了脑子,想不起来跟唐意风还手,但该有的硬气还是一分不少,凌厉的剑眉一横:“你是谁啊?”

    唐意风回头看了一眼江浮,带着点认亲的语气:“她表哥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窗口边,手里的《全球通史》已经看到了1500年后的世界。

    他单手拿书,单手支着脑袋,翻页的时候用拇指轻轻一捻。

    风从外面吹进来,校服领子会随之翻动,眼睛垂着,从江浮的角度只能看到两排睫毛,偶尔扇动。

    坐在唐意风身边的人下车,江浮从前一排过去补上,唐意风没动,也没看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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