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少年蜷缩着、寒冷着、颤抖着,身体被雨水淋湿得渐渐透明。-《第一夜的蔷薇2·逆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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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叶小姐。”

    走廊里值夜的特护见她出来,立刻起身。

    特护回答她说,十几分钟前二少是出来了,但是并没有去其他房间,而是往花园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“花园?”

    叶婴看向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大雨。

    “是的,叶小姐。”

    特护回答说。

    窗外的风雨将走廊的窗户吹得剧烈作响,雨水浇进来,地面湿了一片,湮成濡湿的灰色,叶婴蹙眉,转身回卧室披上一件针织外套,又为越宣拿了一件厚外套,抓起一把大伞,不顾特护的劝阻,冒雨向花园走去。

    一出走廊。

    狂风卷着雨水扑面而来!虽然撑着伞,但雨水仿佛是来自四面八方,瞬间就将叶婴打湿!狂风拼命撕扯着她手中的伞,她用足力气抓紧,不让伞被风雨卷走或是翻卷过去,花园的小路漫过了一层雨水,她吃力地走着,雨水冰凉,混着黄黑的泥土,又湿又滑又脏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。

    白茫茫的雨世界。

    除了白花花的雨水,就是深夜的漆黑,小路两旁的地灯在大雨里昏黄暗淡,撑着伞,她站在大雨里,远远的,只有远处那座玻璃花房灯火通明,好像童话里的水晶城堡一般,明亮得晶莹剔透。

    在倾盆的夜雨中。

    一步一步,她走近那座明亮的玻璃花房,雨水早已将她全身淋湿,空气冰冷潮湿,脚底异常湿滑,几步一踉跄,她必须走得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望着近在咫尺的玻璃花房,她忽然有种诡异恍惚的感觉,就像是在一场梦中。

    雨水哗哗。

    在她的脚边溅起一朵朵透明细碎的水花。

    当她推开玻璃花房的门,喧嚣的风雨声遮住了所有的声音,在这沁凉的深夜,花房里的空气显得格外潮湿,带着强烈的泥土和植物味道,又闷又热,堵得她胸口一阵涩闷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就是你的条件?”

    浓浓嘲讽的声音,自潮热的花房中飘荡过来。

    视线穿过那丛盛开的绯红蔷薇,她看到了越璨那张浓丽野性的侧脸。

    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讥嘲,越璨挑着眉梢,对面前的某个人,冰冷嘲弄地说:

    “想必你也知道,我拿到这些股份,且不说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,光是付出的金钱就远远超过你刚才报价的两三倍!”

    对面那人似乎回答了几句。

    声音很低。

    离得又远。

    叶婴似乎没有听清。

    “呵,”听完后,越璨一声冷笑,“你这是在要挟我?

    就这么低的报价,你以为我就会把这些年来的心血,全部给了你?

    !不错,我是很有诚意来跟你做这笔交易,也希望能够愉快地解决这个问题,可是,你未免也太贪婪了,我亲爱的弟弟!”

    一道闪电撕裂雨夜!骤然雪亮的光芒将玻璃花房映得惨白如白昼!在越璨的对面,轮椅里那单薄的身影,那清峻苍白如栀子花,却淡静得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面容,正是越宣。

    雷声轰响。

    她的耳边是轰轰的雷雨声,又隔着几米的距离,然而竟不可思议地将越宣那淡淡平静的声音,听得清晰无比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想谈,这就是我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越宣平静地回视着越璨,神情毫无波动,“你可以选择不接受,我并不会勉强你。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

    越璨又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狂风卷着暴雨一层层冲洗着玻璃花房,轮椅里,越宣疲倦地揉了揉眉心,驱动轮椅,缓缓转身,说:“那么,我回去了,我不想她醒来看不到我。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

    突然间怒了起来,越璨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:“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?

    !如果她知道你处心积虑筹谋这么久只是要利用她来要挟我,只是要利用她来换取我手中谢氏的股份!你以为她还会在你身边多停留哪怕一秒吗?

    !”

    苍白的手握在轮椅扶手上。

    越宣淡淡一笑:

    “她啊,她是个傻瓜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,淡得如同花房玻璃上滑落的雨痕,他的面容甚至也有着某种淡淡的怜悯,不知是在怜悯越璨,还是在怜悯她。

    闪电在玻璃花房外一道道炸开。

    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站在稠密的花叶后,这一切荒诞得就像是一个梦境,而耳边轰隆隆的雷声,又令她战栗得从未有过的清醒!

    “如果我答应,把我手里谢氏的股份全都给你,”越璨脸上闪过一抹血色的凶狠,“你就放过她,让她死心,放她回到我的身边?

    !”
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越宣颌首。

    “你值得我相信吗?

    我又怎么知道,你会不会再花言巧语地把她哄回去?

    !越宣,你毫无信誉可言!”

    握紧双拳,越璨眼中满是怒火。

    “你也没有别的选择,不是吗?”

    越宣声音平静。

    克制着怒火,半晌,越璨才从齿间忍耐着磨出一句话:“你滚吧!明天我给你答复。”

    雷电的白光与轰鸣中,越宣的电动轮椅缓缓从浓密的花叶旁驶过。

    即使明知他看不到她,她依然战栗着向更深处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花房外仍旧大雨滂沱,手中紧抓住原本要拿给他的雨伞和外套,她木然地看着电动轮椅中越宣的身影顷刻间被冰凉的雨水淹没。

    “听到了?”

    拨开簇簇盛开的白色蔷薇花的花枝,小麦色的男人手掌一把将她从深处硬拽出来。

    “明白了吗?”

    打量着她苍白木然的面庞,越璨近乎残忍地勾唇一笑,手指慢慢抚上她脸颊的肌肤,说:“这才是越宣。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越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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